Kapitel 18

“啊啊啊啊啊——————”

韩吉的尖叫声划破了天空。正在吃草料的梅菲斯特和汉斯同时抬起头向木屋张望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慢悠悠地嚼了起来。

“所、所以说...你真的是人类...对吗？”

摘掉眼镜的韩吉猛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紧张地看着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利威尔。骑士依然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韩吉猜不出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假包换。那你呢？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韩吉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能告诉你...”

「是吗？那让我猜猜吧。你是龙吧？」

“什么？你竟然...”看到利威尔勾了勾嘴角，韩吉这才后知后觉地把嘴捂上，可惜已经迟了。

「哦，看样子我猜对了。这个木屋就是你们这些可以化身为人的龙族接头的地方吧。这座山的山顶方便观察墙内外的情况而且山势险峻，果然高明。」利威尔质问的口气和冰冷的眼神竟然让韩吉感到一丝害怕。「光我这个小小的骑士就碰到三个可以化身为人的龙族了，究竟还有多少像你们一样的家伙混在墙里面？」

“…”

「不想说吗？也好…」

一把匕首毫无预兆地猛地插进了韩吉面前的桌面上，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划过她的鼻尖，惊得浑身一颤。

「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眼中渺小的人类除了称呼我为“圣骑士”外还喜欢背地里喊我“屠龙者”。虽然我不喜欢这个称号，但是我恐怕是人类中最擅长除掉你们的人了。特别是现在，你还是这幅可笑的模样的时候。」

利威尔依然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着肩膀微微发颤的女人。他看上去平静如常，实际上胸腔中有一团怒火正在燃烧。他的本能告诉他失踪的埃尔文肯定跟这个女人有关系。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在事情完全明朗前迁怒于她，可他尚存的理智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情感，他急需一个答案。

沉默了三秒后，韩吉开口了。

“说实话，在墙里用人形居住的龙族据我所知加上我只有三个。”

「除了你还有米克·扎卡利亚斯和埃尔文·史密斯。」

韩吉惊讶地看着利威尔，说道：“没错！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们我...”

「他们怎么样跟我无关！」利威尔打断了韩吉的央求。「我只想知道我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说我身上还有人类的味道？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

利威尔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韩吉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两排书架中间，从两本书后面拿出一个紫色的玻璃小瓶子，把它放在利威尔面前。

“这是你在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服用的药。这药不是每条龙都有资格服用的，对于你们人类来说算是御药吧，如果被发现带出了‘巢’，无论是谁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这种药只能龙族服用，别的种族只要碰上一点就会浑身溃烂而亡。”

看到利威尔狐疑的眼神，韩吉索性使劲拔出了插在桌上的匕首，丢在利威尔面前。

“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划自己一刀吧，看我有没有骗你。”

利威尔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掌心轻轻地拉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顺势就从破开的伤口涌了出来。利威尔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惊异地发现血竟然止住了，伤口的位置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痂。他碰了碰伤口，干掉的血渍像鳞片一样一片片剥落，他用力一搓，痂落了下来，原本伤口的位置已经完好如初。

什...开什么玩笑！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该算是什么种族了。我听说过王子齐格弗里德沐浴龙血而全身刀枪不入，也听说圣乔治屠龙，让恶龙的血淌在地上汇成一个十字架，但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类的血和龙的血相融合会让人类变成什么样。总之你的愈合能力和龙族差不多，至于会不会长生不老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观察你。”

这回沉默的是利威尔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韩吉的话只在他的脑中匆匆过了一遍，什么都没剩下。

韩吉觉得呆呆地看着自己掌心的利威尔很可怜，一个人类的命运就这样突然被改变了，想想也觉得心酸，要怪就怪那个把他变成这种怪物的男人吧。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现在的状况，可是事实已定，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都已经无法回头了。”韩吉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愿意跟你一起下山，陪你回城见到米克以后再走，他会教你龙应该怎么生活。至于埃尔文…我不等他了。”

听到埃尔文的名字，利威尔终于回过了神。他抬起头望着韩吉，满是不解。

「为什么？」

韩吉耸耸肩回答:“他八成是死了吧。一半的血给了你而且这么多天也没来找我。回‘巢’的时间早就过了，几百年来他从没爽约过。也好，我的秘密少一个人知道也不错...”

「为什么！」韩吉的话没说完就被拍案而起的利威尔打断了，男人的声音是吼出来的。「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朋友死了你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韩吉被利威尔突然爆发的怒吼搞得有点发懵，她挠了挠脑袋，眨了眨眼睛，利威尔的愤怒在她眼中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怎么样，反正对我们龙来说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就好像肚子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像我们这样活了几百年的家伙才是稀有货色呢。总之你应该高兴啊，拥有无穷的力量不是你们人类最想得到的吗？你有了埃尔文的血差不多也算得到了吧，你要好好珍惜啊。”韩吉笑了笑，转身开始收拾行李。“我只希望你不要像埃尔文一样喜欢吃那么麻烦的东西就行了…”

女人从床下拖出一个大包，往里面丢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她没有看到依然站在桌边的黑发男人，颤抖的肩膀，咬破的下唇，还有被紧握的拳头弄皱的白色长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