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 24

挥舞的拳头竟然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埃尔文的口腔条件反射性地分泌出唾液，滚动喉结。因为他闻到了新鲜血液的芳香，从利威尔攥紧的手心缓缓地淌到了手腕上。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要救我…」

颤抖的声线，划过脸颊的泪水，掐住喉咙口的冰冷左手。

埃尔文感觉到了，有一把烧红的铁钩正在撕扯他的皮肉，焦糊的臭味，还有难以名状的痛苦。

真是个傻瓜…利威尔…你真是个小傻瓜…

埃尔文笑了。心明明像被揉碎了一样的痛，他还是笑了出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心血来潮吧。』

清冷的月光洒在这片宁静的海上，看不到岸边，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利威尔！利威尔！你要去哪里！”

韩吉小跑着追上了摔门而出的利威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迫使他停了下来。利威尔没有回头，也没甩开她的手，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松手。我的马还在树林里。」

“你不会真的信了那个家伙的话吧！天亮了我的魔法就失效啦，你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那又怎样。」

利威尔回过头，韩吉看见了，他的神情像死了一样。

「我们已经两清了，他的半条狗命抵我朋友们的两条性命，他还赚到了呢。」

“别闹了。你真的要算的话那你的性命又该怎么算呢？我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气你，但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啊，你不能也像他一样耍脾气，一走了之。”

利威尔沉默了。

他低下头，脚下的暗流涌动，像是一个梦。心被掏空了，留下了一具躯壳。利威尔觉得自己真是犯贱，躯壳是向着岸边的，可心的碎片却留在了鹅黄色灯光的小屋里。

韩吉见利威尔动容了，马上乘胜追击：“埃尔文真的快不行了，我跟米克得快点回‘巢’偷点东西给他带来。我们不在的时候只有你能照顾他了。我知道的，如果你真的想让他死的话，那一拳早就打下去了，不是吗？”

利威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韩吉，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我在他心里…也只不过是一个‘饵’吧…」

韩吉愣了愣，她实在是搞不懂人类的心思，爱也好，恨也好，复杂地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就像是眼前的骑士，前一刻她还真的以为他会杀死埃尔文，而现在他却早已原谅了欺骗他许久的男人，还为了他自怜自艾。埃尔文也是，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威尔，如今两人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却说着伤人的话语，执意要把他推开。

韩吉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埃尔文活着就能提升她的生存率，她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她大笑着拍了拍利威尔的肩膀，惊得男人直瞪着她看。

“哈哈！你个傻瓜！我活了几百年了，可没看到过哪个渔夫在钓鱼前会和他的蚯蚓说上半天话，哦哦，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把自己的半条命送给蚯蚓啦！哈哈哈！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就松了手，面带微笑地转身向小屋走去，全然不顾在身后一脸诧异的利威尔。

小屋那边，埃尔文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他猛咳了好几声，松开拳头，手掌上都是暗色的血块。米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递上了手帕。

『你想听笛子吗？我身上正好有一支。』

埃尔文风轻云淡的表现反而让米克感到厌烦。

“省点力气吧。”

『反正除了等死以外我也没什么事可做。』埃尔文掏出怀里的笛子，看着米克。『想听什么曲子？』

“为什么说谎？”

米克问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埃尔文并不怎么想回答他，把玩起了手中的笛子。

『你觉得利威尔怎么样？』

“我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他和以前那些人类比起来怎么样？』

“…你究竟想说什么？”

『咳咳…他们都是好人啊，是我毁了他们。』

埃尔文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的出现毁掉了他们的生活，我本不应该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我们都是，可是为了能生存下去，我们不得不去伤害这些善良的人们。他们在我们眼中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短暂光阴，可是我们对他们来说却不是这样，是一辈子的伤痛。至于利威尔…我欠他的太多了…他的人生因为我而完全改变了，我想弥补他，可总是事与愿违，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埃尔文咳嗽了两声，虚弱地倒回了扶手椅里。

『他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啊，米克。他应该回到人类的世界去，那里才是他应该生活的地方。』

“你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米克摇了摇头。“你知道人类发现他有异常后会对他做什么的。韩吉差点就被烧死了你忘了吗？”

『有办法的。』埃尔文坚定的目光望着米克。『有办法让他重新变回人类。但是我必须回精灵的世界请教几位长者才行。』

“可是埃尔文…你不觉得他不变回人类才比较好吗？”

啊啊，如果我是个自私的人就好了。

埃尔文摇了摇头。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快乐就够了。』

“哎哟哟~你是希望谁能快乐就好啦？如果是我的话请帮我找一点蜥蜴尾巴回来，嘴巴馋啦！”

猛地推开门一声吼的韩吉把埃尔文和米克都吓了一跳。

两人都没指望过她会这么快回来，而且身后还跟着那个黑发的男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