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警督，我再重申一次，我和这位通缉犯的关系已经到此为止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继续代替国际刑警来审讯他们的犯人并且让他们的犯人招供。我还有报告没写完，先走一步。』

恼火的埃尔文·史密斯警监“嗞啦“一声从警督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向办公室的大门走去，毫不顾忌之前坐在他旁边的两位国际刑警的感受。年长的探员向匹克西斯警督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警督只是无奈地耸耸肩，继续擦拭起怀里的荣誉勋章。他明年年底就要退休了，一点也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年轻的探员看到上司们的沟通无果，只能起身冲到门前在埃尔文的右手碰到门把手的一霎那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到他的是你，你有责任和义务继续协助我们让他认罪。”

真是强盗逻辑。

埃尔文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到，愤愤道：

『他不肯认罪是你们无能的表现，这跟谁去审问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抓住了他并且把他交给了你们，我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我身为希娜区警局的警监，除了繁重的日常行政工作，我还要抓缉毒这块，请你们不要因为你们的无能再继续加重我额外的工作负担了行吗？谢谢。』

埃尔文毅然决然甩开了年轻探员的手，猛地拉开门朝外面走去。

“警监先生，利威尔·阿克曼身上光能核实到身份的就有29件命案了，还没有计算那些‘无头案‘。如果在48小时内无法获得他的口供，那么他的律师一来我们的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了。...现在只剩下不到10个小时的时间了。”

年轻探员的话很有用，埃尔文停下了脚步。

可恶！

埃尔文在心里暗骂一句，转身走回办公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他看了一眼警督，老人捋了捋胡子然后点了点头。得到了上司的首肯，埃尔文穿上外套，理了理衬衫的领子。

『知道了。我们马上走吧。』

埃尔文在拘留所里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他刻意回避却又免不了在寂寞的夜晚突然想起的男人。

透过单面可视的玻璃窗，他看到那个男人的双手双脚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被锁在一把锈迹斑斑的椅子上。

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不过身份却对调了一下，埃尔文觉得这实在是有够讽刺的。黑发男人低着头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但是破损的灰色囚服和溅在上面的暗红色血迹却表现出他过得并不顺心。让埃尔文感到震惊的是自己居然担心起这个男人来，只要一想到男人英气的脸上会有乌青和伤口，他的心里就一阵抽痛。

埃尔文觉得自己疯了，真的疯了。

“警监先生，您有一个小时的会面时间，希望您可以把握好这次机会。不过也不必太有压力，如果您这边行不通我们还有后备措施。”

年长的探员拍拍埃尔文的肩膀，目送他进入审讯室，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身后的铁门完全关闭时发出”咚”的叹息声。

埃尔文出于紧张，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利威尔对面，他很庆幸两人之间还有一张桌子的阻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窘迫的自己应该把手放在哪个位置比较好。

『你不是说我不来的话你就什么都不说吗？好了，我现在在这里了，你可以说了吧？』

沉默。

这在埃尔文的意料之中，他知道所谓的“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行”只是利威尔拖延时间的小花招罢了，他从没指望这个男人会乖乖就范。明知如此，埃尔文却像是中了邪一眼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听他坦白，看着他在法庭上被判终身监禁，目送狱警把他押进牢房。这和所谓的正义感和责任感毫无关系。埃尔文只是想确保他和利威尔的那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和利威尔一起被永远关进了监狱里。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埃尔文没有问出口。他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右手的大拇指摩挲着左手的骨节。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一直如此。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溜走了。黑发男人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就这样咽气了。埃尔文有点焦躁，并不是因为对利威尔失去了耐心，而是自己的烟瘾又犯了。

升官后埃尔文不得不又开始了无望的戒烟运动。果不其然，所谓的尼古丁贴片根本就没有用处。

埃尔文皱了皱眉头，捋起左手的袖子想把贴在前臂的圆形贴片揭掉。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黑发男人突然有了反应，铁链“哗哗”地响了两声。埃尔文惊异地抬起头，只见黑发男人缓缓地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埃尔文的手臂喉咙里咕噜了两声：

“圆...圆...”

什、什么！

埃尔文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抬头对着墙角的监视器大吼：

『开门！现在马上开门！』

坐在他对面的黑发男人不是利威尔，埃尔文不会忘记他的声音，那只是一个外貌酷似他的年轻男人。

『你到底是谁！』

埃尔文大声质问。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居然咧开嘴笑了，歪着脑袋说道：

“我叫利威尔·阿克曼，我要见埃尔文·史密斯！”

混账！怎么还没有人进来！

愤怒的埃尔文拍打着单面可视的玻璃墙。他被利威尔耍了，包括那群愚蠢的国际刑警，都被这个男人玩弄于掌心。他并不知道他做的都是无用功，玻璃墙后的监视室内早就空无一人，年长的探员早就离开了。见没有反应，埃尔文立即走到审讯室的大门前企图从里面撬开这扇铁门。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行得通，但他必须试一试。他刚拿起椅子准备用椅子腿抵住门缝，铁门突然被打开了，冲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警察。

「出什么事了?」

『赶快去找文森探员！犯人恐怕已经在逃！』

说完埃尔文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这个警察的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哦，文森呀，他应该是帮我停车去了。」

小个子警察“砰”的一声拉上铁门，摘下警帽随便一甩，抬起头冲埃尔文露出一个微笑。

埃尔文惊呆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黑色的短发，略显苍白的肌肤，小巧可爱的鼻尖和嘴巴，还有那仿佛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的黑玛瑙般的双眸。

那张熟悉的面庞让埃尔文愣了两秒，等他出手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他甚至都没看见对方是何时拔枪的。

「别这样，我不想伤到你。」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对上了埃尔文坚定的目光，利威尔犹豫了半秒。

「好吧。我改变主意了。」

埃尔文看着利威尔举着小口径手枪缓缓向自己靠近。他断定利威尔不敢开枪，外面都是警察，纵有这身衣服杀人后也是插翅难逃，但是汗水还是止不住地从他的额头滑落。他没有把握可以快得过利威尔的枪，不过他还是准备拼死一搏。

「我本来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再见的，不过现在我有其他打算了。」

什么？

埃尔文没有问出口就感到侧腰一击钝痛。他不知道利威尔是什么时候拔出电击枪的，高压电让他瞬间倒在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了利威尔的脸，笑得很甜、很甜的那种，可眼角却似乎泛着泪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