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痛楚比惊愕来得晚了0.1秒。

埃尔文死死抓住正掐着自己咽喉的纤细手腕，背脊火辣辣的疼，太阳穴爆出了青筋。他没想到骑在他身上的男人力气是如此之大，或者说他根本就没预料到这个男人会拽住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摔在地上。扼住咽喉的双手不断收紧，窒息的痛楚笼罩全身。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埃尔文不知道怎样形容男人此刻的表情。

是笑？还是在哭？

扭曲的美好五官和冰冷刺骨的声线。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命是你给我的，那就意味着我是你的东西，只属于你一个，今生今世都必须和你在一起。这是命中注定的事，连死都没有办法让我们分离。我来找你并不是想听你说什么打发我走的鬼话，也不是为了那几张狗日的照片，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为了这个我早就做好了付出一切的觉悟...」

『不...不明白的是你...』

勉强从喉咙口挤出的几个字打断了利威尔的告白。收紧的双手一松，埃尔文瞬时猛咳两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说什么？」

利威尔起身看着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的狼狈男人，脸上的不安逃不过男人的眼睛。

『我告诉你，如果那个晚上倒在加油站的男人不是你，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救他。你自己也察觉到了不是吗？别用这种‘命中注定’的蠢话欺骗自己了，左腿中了一枪的可以是任何人，送他上救护车的也可以是任何人，只是刚好故事的主角是你和我而已。』

「那又如何？上帝最终还是让我遇到了你。我爱上了你，这难道有错吗？」

『爱？』

埃尔文笑了，无法抑制地放声大笑。他拍拍身上的灰扶着办公桌站了起来，顺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却不敢直视利威尔的眼睛。

他的笑并不是因为开怀，而是因为悲哀。

『你自以为如此罢了。』

吉普车在夕阳下飞驰。

太阳燃烧殆尽，散发出最后一抹余辉，随后坠入无边的混沌。

「为什么...带我走？」

戴墨镜的黑发男人打破了沉默。

『我可不能把我的远房亲戚，你...』

「文森特。」

『对，文森特一个人丢到汽车旅馆去啊。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吗？』

金发男人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把第二个香烟屁股弹出车窗外。

『你可以住在我家，但是期限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无论如何必须离开。』

闻言黑发男人轻笑一声。

「你在可怜我吗？」

金发男人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要收留这个有妄想症的危险通缉犯呢？

因为我们上过床？

还是因为...

埃尔文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他叼上烟，掏出打火机。破旧的塑料打火机在大拇指的按压下发出“咔哧”一声哀鸣，微弱的火苗忽隐忽现。黄色的火焰将要触到烟丝时，埃尔文突然觉得上下唇之间空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副驾驶，原本在他口中的香烟此刻正在利威尔的手中，而且被拗成了两截。

「你抽的太多了。」

黑发男人左手扶了一下墨镜，右手把两截香烟丢出车窗外。

埃尔文干咳一声，双手老老实实地抓住了方向盘。

『看样子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是吗？那你就祈祷这一个月不会那么快就过去吧。」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得搞清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埃尔文花了整整三年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可他至今依然没有答案。

他的公寓还是那间，只是沙发换了，地毯换了，展示柜里又添了不少奖杯和勋章而已。此刻他躺在自己的咖啡色布艺沙发里，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厨房里传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见过的做饭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只装在盘子里的大汉堡端在他的面前。

「你冰箱里的东西只够做这个。」

汉堡连着盘子被无情地丢在他的肚子上，他立马战战兢兢地扶稳盘子，培根的焦香味钻入了鼻孔。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也得了妄想症。

他捂着盘子坐正，准备这道佳肴的男人正靠着墙托着盘子吃着手中的汉堡，只是男人的手上竟然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这让埃尔文觉得有些好笑。

『你明天想去城里逛逛吗？』

黑发男人愣了愣，过了整整一秒才点了点头。

埃尔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捧起汉堡大嚼特嚼起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