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冬天的阳光比金子还要珍贵。不一会儿，北风卷携着乌云遮蔽了天际。
利威尔把内倒窗推推严实，裹着个大毯子坐在电子壁炉前瑟瑟发抖。他不明白埃尔文为什么不用中央空调和地暖，总之这假装在燃烧的木柴和火焰勉强让他撑过了无所事事的一个星期。
这一周里他除了看着精心准备的晚餐变成夜宵以外什么都没做。埃尔文基本每天晚上10点后才会到家，狼吞虎咽一番后嘬着手指拘谨地向利威尔点头致谢，然后一溜烟钻进自己的房间“啪嗒”一声给房门上了锁。至于早上，利威尔起床后埃尔文早已不见了踪影。利威尔撇撇嘴，倒上一杯已经煮好的咖啡，继续重复着无所事事的一天。

只有三个星期了...

让一个直男在剩下的3周时间内爱上一个基佬，这种事恐怕只有丘比特才能做得到吧。不过利威尔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就算是丘比特射出了箭，埃尔文恐怕也会单手接下然后毫不留情地折成两截吧。想到这里利威尔忍不住把毯子裹紧了些。

不过好歹还是有一些收获的。比如说在书房里新搭的折叠床和上面的床垫被子枕头等等，都是埃尔文特意开车到好几公里外的大型商场买的，然后一个人哼哧哼哧背进了公寓。要知道，他们可住在6楼。
另外一件事就是利威尔在书房堆在角落的箱子里发现了两本相册。一本封面泛黄的相册里都是埃尔文小时候的照片，从襁褓里的婴儿到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小警察，在利威尔眼里全是坠落凡间的小天使。那个时候的埃尔文和普通的小男孩没有什么区别，调皮捣蛋，爱哭爱闹。但是利威尔看得出，他那个时候很快乐，是真心的快乐。相比之下另外一本相册就新多了，封面上印着一束玫瑰花，照片整整齐齐地贴在黑色的内页上，下面还用彩笔写着注解，一看就是女人的字。毕业舞会、入伍时的集体照、第一次约会、婚礼现场、颁发荣誉奖章合影。埃尔文基本没有笑过，绷紧的唇线和漠然的眼神，在仅剩的几个笑容里利威尔看得出来，那笑容是假的。

利威尔每天都会把两本相册翻出来看看，私心把一张埃尔文小时候穿着狮子玩偶服冲着镜头呲牙咧嘴的照片拿走了。他相信埃尔文不会发现，这些尘封的记忆就不应该再被挖掘出来。但是利威尔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好奇，因为他没有看见过埃尔文妈妈的照片，小婴儿也是由穿着警服的爸爸抱着的。至于埃尔文的爸爸，最后一张照片也是定格在与7岁的儿子在圣诞节拍的合照里。利威尔差点就拨了光头的手机号码，还好他在最后关头忍住了，他不想再惹埃尔文生气了。

毛毯滑落在地上，赤着脚走进书房。利威尔趴在床上又翻起了相册，手指抚上那张不属于自己的男人的脸庞，心里盘算着晚餐换什么花样。

今天晚上埃尔文没有回家。

钥匙旋开锁芯的声音让利威尔梦中惊醒。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餐桌上睡着了，他只看见进屋的男人一脸疲惫，黑色的毛呢大衣斜斜歪歪地挂在身上，还有浓烈的医用酒精都无法掩盖的血的味道。

「埃尔文，你...发生了什么？」
利威尔是真的害怕了。他冲到埃尔文身边帮男人脱掉了大衣，果然，被剪掉的半边衣袖下是厚厚的绷带，有淡淡的血迹渗了出来。
『你没看新闻？』
男人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见利威尔没有反应，他打开了电视。

“...已在中央火车站抓获，当场搜出散弹枪一支。据嫌犯的家人所说，嫌犯没有任何不良行为和举动，一直在世界各地参加各种保护动物和反对皮草交易的活动。疑犯的动机警方还在继续调查中。最新消息获悉，时尚业巨头霍夫曼已出院。在昨天晚上的恐怖袭击中，仅一位警察受伤...”
电视画面里不停播放着昨天晚上的场景，A市最豪华的酒店门口，穿着华丽皮草的设计师霍夫曼正向围观的人群挥手示意，枪声响起的一刹那，霍夫曼被扑倒在地，然后是尖叫着四散而逃的人群。

『自制的散弹枪威力不大，擦过肩膀而已，只是弹片没办法一次全部清除。看样子我可以在家陪你发呆了。』
「弹片是嵌进你脑子里了吗？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利威尔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把男人扶进沙发，为他倒一杯温水。
「堂堂警察局长还要出外勤，而且就你一个挂彩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好笑的事情。」
『哎，这也没办法啊。』
埃尔文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还好他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可要被市长骂得狗血淋头了。虽然我很支持那位年轻人的理念，而且那什么设计师穿衣服的能力的确让人想往他头上开一枪，不过很遗憾，恐怕他要在监狱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利威尔呆呆地望着埃尔文略带遗憾的表情，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回轮到埃尔文不解了，看着捂着嘴憋笑的利威尔眨眨眼睛。
『...有这么好笑么？』
利威尔揉揉眼角的泪花。
「怪人！你真是个怪人！哈哈...」
埃尔文无奈地噘噘嘴，手又不安分地从裤兜里掏出了香烟盒子，谁知刚拿出来就被利威尔一巴掌拍掉。
埃尔文看看地上的香烟盒尸体再看看前一秒眉开眼笑后一秒横眉冷对的利威尔，抬起仅存的手臂挠了挠脑袋。
『我去洗个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