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又是一个消沉的阴天，可利威尔的心情格外的好。

病患埃尔文嘟囔着最讨厌医生什么的了，撇着嘴坐在副驾驶上。临时司机利威尔瞥了他一眼，笑说你是小孩子吗，然后把驾驶座往前拉了一大截。这辆破福特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利威尔也没问埃尔文吉普车哪里去了，总之乖乖开车就对了。他问埃尔文要不要去黑医那里，男人指了指导航，终点是市立医院的地址。利威尔愣了愣，也没反驳什么，方向盘一打上了高速。

破福特在高速公路上喘着粗气，利威尔发誓他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可旁边两根车道上依然是络绎不绝的超车和车主人不太文明的手势。照利威尔的脾气早就一个枪子儿招呼上去了，不过今日不同往昔，承诺要改邪归正的他还是乖乖在慢车道上挪着前进。埃尔文也没催他，只是头靠着玻璃窗发呆。车子震得他脑壳有点疼，他皱着眉头坐正，瞟了一眼利威尔，没想到男人正好也在偷瞄他。埃尔文还好，利威尔倒是非常之尴尬，迫不及待地打开收音机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A32区发生枪战，急需增援...A32区发生枪战...”

啊，原来是警用无线电。

尴尬的气氛更加浓烈。

「...要不我打开警灯直接开过去吧。」

真他妈是个蹩脚的笑话！！！

利威尔自认为口才还不错，没想到紧要关头居然像个第一次向女孩表白的男高中生一样。懊恼之际，他竟然听到一声轻笑，埃尔文竟然掩着嘴笑了！利威尔向副驾驶看了好几眼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转眼收回笑容的埃尔文表情明显比之前柔和多了。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利威尔确信，在埃尔文的心里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的。这样想的时候真的很幸福，连一长串红灯都那么的可爱。

埃尔文让利威尔在车里等他，他自己去拆缝合线。他并不知道不听话的利威尔之后搭乘另一部电梯偷偷守在他的诊室外面。跟着医生进入诊室后埃尔文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而已。明亮整洁的房间，一尘不染的操作台，整理工具的医生，埃尔文脱下衣服坐在病床上，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样，但这种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为了防止感染，我先给你的缝合处消毒。”

医生拿着浸满碘酒的脱脂棉向埃尔文背后走去。

『医生，不用先检查一下伤口吗？』

“不用了，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好。”

『艾米丽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谁？”

医生的语气只有0.1秒的动摇，埃尔文察觉到了。

『护士小姐呀，她今天休息吗？』

“哦哦，你说她呀，她和父母出国旅游去了。”

艾米丽？很抱歉这家医院并没有这个人。

电光火石的瞬间，埃尔文翻下病床的时候医生手中的手术刀笔直地插在了床垫上。埃尔文本能地抄起床边的移动架子就向医生砸去，可是隔在两人中间的病床给医生提供了躲避的距离，砸在地上的架子没有命中目标，而是引来了更加危险的人物。

听到诊室内异响的利威尔破门而入，根本不用判断房间内的情形，他藏在背后的手枪已经对准了医生的头颅。见情形不妙，医生抄起手边的医疗工具丢向利威尔，趁机向窗口奔去。利威尔躲开杂物正准备开枪的时候听见埃尔文大喊：
『抓活的！』

啧。

利威尔暗骂一声收回手枪追了上去，此时医生已经翻窗逃上了大楼外的消防楼梯。

『逼他上楼顶！拖住他！』

利威尔点点头，跟着医生翻出窗外，埃尔文则冲出诊室，奔向对面的楼梯一路向上。医院一共8楼，他们的诊室在5楼，锈迹斑斑的消防楼梯现在只维持到4楼到8楼房顶还能通行。不出埃尔文所料，医生看到消防楼梯的现状后选择了向顶楼逃去，利威尔紧逼其后。风吹雨打后摇摇欲坠的长梯承受着两个男人的重量，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医生的身手相当敏捷，总是在利威尔即将抓住他的白袍时纵身一跃，跳上了另一架长梯。

真他妈好身手。

利威尔明白夸敌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可他忍不住还是叨念了一句。医生爬到消防楼梯尽头，翻过顶楼的围栏，在宽阔的顶楼平台上一路狂奔，眼前就是通向医院楼梯的大门了，只要进了那扇大门，混在医生和病人当中就绝对能够全身而退。门后面就是希望。

-嘎吱-

『您好...呃...盖瑞医生，我没叫错吧。』

很遗憾门的后面是恶魔。

医生停下脚步，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眼前的恶魔比了个手势，身后的脚步声便停止了。

『你把口罩拿不拿下来都无所谓，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后就可以走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看看你后面的男人，他知道很多让守口如瓶的人吐露心声的办法。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条件的话，那就只能接受他的了。』

医生自嘲地笑了笑。他不知道利威尔的身份，但是他的身手不会说谎。

思考了一秒，医生点了点头。

『多少钱？』

“什么？”

不只是医生，这个问题连利威尔也有点意外。埃尔文倒很坦然，双手插在裤袋里面带微笑。

『我的人头多少钱？』

医生愣了愣，战战兢兢的回答：

“一袋钻石。”

利威尔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道上最高的赏金也不过两袋钻石。他看着埃尔文，男人摊了摊手，似乎有点不满。

『好吧，我以为我会更值钱一点。你走吧，我说话算数。』

医生看了看埃尔文，男人侧身让开了路，又转身看了看利威尔，见没有什么动静，正准备抬脚走人。

『哦哦，对了，你回去后顺便告诉你的朋友们，从今天开始这一袋钻石可没有那么好赚了。』

医生下意识地看了利威尔一眼，又紧张地看着埃尔文。

『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和一袋钻石哪个更值钱吧，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医生离开时回望了一眼医院顶楼的平台，黑发男人靠着围栏冲他挥了挥手，而金发男人的指缝间升腾起一缕青烟。

TBC